“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”
菜农都知道,搞蔬菜种植不能墨守成规,尤其在天气不断变化,而且变化没有规则的时候,对技术的掌握更非如此不可。
上一段话,有人解释为:“当大家都有美与善的观念时,就有丑恶的分别,因为美与善的观念,是由于丑恶的存在而产生。”
菜农都知道种植作物的“好坏”,但是对执取善和恶,却有不同的看法。从急功近利的观点来看,施肥和施用农药是要确保蔬菜长得又大又美,提高蔬菜卖相,越多消费者喜欢越好,管他农药会不会伤害消费人的身体,肥料过量是否对人体有害。
也有认为农药稍微用得重,并不会过度伤害土壤和作物,过后稍微调理土壤,就可以恢复土壤的活力。但却无法准确掌握农药和肥料的交叉点,而至土壤越来越坏,最后是无法控制,影响作物生长。
有些杀草药,用在土壤之后,虽然控制野草生长,但也同时破坏土壤,两三个月不能使作物生长。一些农药虽然强,但反复施用之后,田间害虫产生抗体,反而更加难控制。因此农药和化学肥料的好处,并没有单线循环的原则,它多层次的反复来去运行,并不因为农民认为好,它就是好的。
因此我们也尝试将上一段话,解释为:“善恶是同时具在的”。当我们以“美”看“丑”的时候,其实是将“丑”加诸于“美”,迎“善”其实是尽所能避免“丑”;伸延其意,“美丑”与“善恶”皆来自于对事物的分别心。
美丑只是主观概念的感知,与事实无关。农药与肥料的好坏,也不能完全保障作物的健全成长。作物是否肥美,与农药及肥料的好坏并不成正比。其实作物是根据环境和生理需求生长的,而不是依赖农药与肥料的好坏成长,作物与土壤皆有承受农药与肥料的定限,施药和施肥不当,都会破坏作物和土壤的正常运动。
分别善恶是俗世的价值观,在道人眼中,只有宇宙现象的大道才是规则,水果和蔬菜固然是最好的食物,但饮食要平衡,营养也要平衡,各种颜色的蔬菜与水果都要吃,而不是要吃得贵,或者肉多疏果少。
秉守中道,坚持均衡,维系和谐,将饮食调理得当,身体才会健康少病。
对道德善恶,事情好坏的分别,是人格与品性的测量仪器。在菜园里面,有许多事情须要菜农合作共事,人多事烦,意见多,争执也多。可是也有多时候,是无理取闹,歪曲事实和将道理颠倒的。例如某组菜农拒绝参与技术提升活动,由另一组菜农去做,技术搞上了,不做农改的菜农不会懊悔,反谴责另一组农民什么都自作主张,什么事情都拦上来做。再者,在国家大小事情,常见政客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,都是善恶没有“常道”的实例。
善恶俱在被诡辩家所用,可以将“恶”说成“善”,将“善”贬为“恶”。卖非法与冒牌农药,以及劣等农药的恶商,就是以假乱真,以便宜作为战术,抓住农民贪方便的心理,叫农民上当。亦有“恶商”为了营利,贬低有机与生物农业,将事实颠倒,只是为了多卖一点产品。
战国时期的诡辩家公孙龙,著名的“白马论”可以将“白马非马”地扭曲事实,将“以是为非,以非为是”的诡辩技巧,曲折的施用,令“歪理”变成“合理”,就是“善”与“恶”的无常。因此“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”其实就是说明“是非俱在”“祸福俱来”的道理。
“万物作焉而不辞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。”
有机农业的奇妙力量是,有机农田的氮肥比重虽然不如化肥,但土壤和肥料调理得好,却比化肥的效果更加棒。因此我们相信“万物作焉而不辞”,只要有良好的生长条件,土壤就会“为而不恃”的化育作物。
〈农音鲜蔬有限公司〉一位股东的菜园,坚持施用自制液体肥和堆肥之后,土壤活力获得改善,种商一旦面对菜农投诉种子不能发育,就将同批种子移到他的菜园试种,结果不能在别人的菜园发育的种子,却在他的菜园健康成长。
我们称这个菜园为种子实验场,因为它拥有作物生长的必须条件。
“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”是很伟大的思想,因此老子就是一个很伟大的人。例如大地,它化育着无数生命和调节土地各种物质,将无用的东西变成有用,将有毒的物质变得无毒,化出无数宝藏和资财,受到人类和其他生物不断残害,但它却从没有一句怨言。
土地不只供植物生长,在土壤里面也有许多微小的生命在生长着,而这些土壤生物都是植物生长的好帮手。植物根系在吸收存于土壤的营养之前,必须让这些微小生命为植物消化土壤的“食物”,才能够够将肥料转化为营养和被植物根部吸收,供应给植物其他部分,让细胞发育吸纳光合营养,转为植物成长的资粮。
如上文所说的善恶并存,土壤的好坏,也产生相同的效应。一般土壤不能让微生物生长,没有蚯蚓也没有小虫的话,它供给蔬菜生长的条件亦相对减低,当然就不能让种子欢欢喜喜发育长大。可是微生物如果出现恶性菌太强大的情况,却会产生严重破坏植物根系的病害。
植物必需吸收的氮素营养,退化为恶硝酸,会对人类造成伤害。因此必须“为而不恃”,才能够消解毒性,维持它的良性。
“大道”的法则,是“善者”能够生生不息,“不善者”迎来灾祸,唯除农民不能坚守正确的农耕法则,要让“恶”生起。
“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”既然是物理和生物界的自然规则,依循着大道种植农作物就不会出现灾难,就算产量略低,也不会让人挨饿,窍门只在如何统筹和规划农业生产。人类的问题是贪婪侵害良心,不但农业被侵害,在房屋发展业也让平民百姓受苦。在楼房产业市场大起到时候,高价产业非贫民可以负担。当大部分民众都是没有购买产业能力的贫民,楼房即成为富人的家产,没钱的百姓胡乱盖屋子遮身,就出现“贫民窟”、“木屋区”、“非法屋”。人民不能没有盖身之顶,但却没有好好得到照顾,以致房屋建好了没人住。为人民保障三餐温饱和有地有屋,却是政府和政策拟定人不能抹煞的责任,却如何会有没屋的人民和没地的农民。
自然界“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”的规则还给我们一个启示,不管环境多么困难,大道所施予我们的机会是没有止境的,只要我们肯努力,就能够成功。自然界有太多资源可以被我们利用,如果我们懂得珍惜,自然界是不会吝啬的。既然自然界布施无畏,我们又何须担忧自然界所给予我们的资源不够多和不够好呢,不要忘记,从地面所得到的所有物资,包括化学资源,都是自然界的产物。
当我们在乌鲁音菜区发展自然农法,许多同区和远地菜农都冷眼旁观,讽刺我们必败无疑,等着看我们失败。老子说:“行道必有人笑,无人笑的就不是道”。凡人只知道自己鼻子前面的事,有时候连自己鼻子前面的事情是什么也分不清,看着别人做起一般人不做的事,就背地里偷笑,结群大笑,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凡庸,看人做成事情了,却背地里偷学,或者转身就骂。在一些NGO的观念中,推行有机农业和自然农法是难行难成,认定固执的农民是不会改变的。但我们在乌鲁音坚持制造有机液体肥和有机堆肥,5年下来,肥料产量已经不能应付农民的需求,而蔬菜产量与品质也同时提高了。
这就是“万物作焉而不辞”,勤则有功。屡败屡试,必然成功。愚公移山,看似不可能和愚笨可笑的,但却证明是具有智慧和聪明的。
种植黄瓜的菜农有一个非常奇妙的经验,当黄瓜树攀上藤架,无须等到采瓜的时候就瓜藤下种植辣椒,可以同时收获黄瓜和辣椒。如果两种作物的收成都好,不但能够取得高产效果,也一举两得,增加土壤所给予的收入。
蔬菜的生长发育受环境和气候影响,除了要有适量的光照和水分,也要有适当的温度。温度高低可对蔬菜的呼吸作用、光合作用和养分吸收造成影响、所以温度对种子发芽、植株生长、发育、开花、授粉、受精、结果、老化,以至病虫害的发生率都有直接的关系。因此通过温室种植的室内管理,可以调节温度和光照,改善环境和生态,增产增值。
作物所须要的是适合其生理的生态环境,它不会埋怨耕农将它栽植在其他作物下面,只有田间生态管理得好,就会“为而不恃”。
每一国家政府订立农业政策,建立农业体系的目的,就是要实现“万物作焉而不辞”,万物并作,出现欣欣向荣的格局,让社会的发展与农业发展和谐的向前迈进,确保人民有足够的粮食。可是马来西亚政府搞农业部不能万物并作,反而出现许多问题,连远道来我国农场工作的合法印尼外劳也感到奇怪的问,为什么我国有那么多农民在非法地种菜、种水果、养鱼、养牛羊和搞园艺,而政府却不肯拨地给他们?
我国政府最近搞3P包装计划,出师有名的说是为了控制外来农产品,不要不符品质和没有食用安全的农产品进口到我国。可是却没有详细研究,一旦落实3P计划对我国还没有完整体系的农业会产生什么后果。我们的担忧是,加剧国内农产品的竞争,削弱我国农民的竞争能力,使我国农民更加水深火热。我国农业有三个还未解决的大问题,从开国以来就有许多农民在非法地耕作,其次品质搞不起来,最后是农场劳工供应短缺。
其他东协国家都在极力改革农业,吸引外资和提高农产品的素质,近来更发展认证体制,放眼国际,与国际市场接轨,将农业越做越好。例如昆明有90%的蔬菜是无公害生产,并且期盼中泰高速公路全面取用之后,可以连体为农业贸易区,进行农产品互补。与邻近国家的农业发展相比,在体系还没有稳固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做3P,肯定会使我国农民陷入困境,也阻碍我国的农业发展。
道家的本质是外示柔弱,内强自胜,协调守中,有未雨绸缪的大智慧,拥有从内到外进行大改革的决心。没有内部的强化,对外的竞争实力,上下与内外协调的紧密机制,就要搞庞大的农业计划,是极度危险的,老子的警训是:“善为士者不武”啊!
我国有一支庞大和经验丰富的农业大军,在千辛万苦中推动农业建设,但这支军队已经是老弱残军,亟需我国灌入新血,恢复它的雄风。大道之理,是“高者抑之,下者举者;有余者损之,不足者补之”,如果没有互调和互相支持的机制,搞任何大计划,都会出现上下与内外不协调的危机。这是不可不谨慎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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